国产大豆产业链处在崩溃边缘

在价格低廉、出油率高的进口大豆的冲击下，国内大豆的重要产区黑龙江省的大豆种植大面积锐减，约80%的油企停工，而加工企业正是产业链的枢纽。由于我国油脂加工企业长期不能发挥有效作用，大豆产业链已陷入难以持续发展的困局：上游农民不愿种豆，中游加工企业大面积停工，下游饲料加工企业高成本运营。 在价格低廉、出油率高的进口大豆的冲击下，国内大豆的重要产区黑龙江大豆的种植大面积锐减，整个黑龙江大约80%的油企停工。有专家认为我国大豆行业的整个产业链条处在“崩溃”边缘。 国产大豆成为输家 作为国内最后一块国产大豆的生产基地，东三省的大豆产业已陷入困局。 大豆种植面积锐减到了惊人地步。 根据中国大豆网对东三省上千个监测点的调查估算，今年黑龙江省大豆种植面积或比去年减少30%左右，吉林减少31%左右，局部地区最高减少70%。黑龙江省农委公布的数据显示，该省大豆种植面积呈逐年递减趋势：2009年比2008年减少近4%，2010年比2009年减少近10%，2011年比2010年减少约20%。 与此同时，我国却大量进口大豆。根据海关统计，2007年我国进口大豆3082万吨，2009年进口4254万吨，2010年进口5478万吨，2011年进口5264万吨。最新数据显示，2012年一季度，我国累计进口大豆1333万吨，同比增加了21.6%，对外依存度达到80%左右。 2012年开年之初，中粮集团和中国储备粮管理公司在美国签署了采购1340万吨大豆的协议，价值67亿美元。据外电称，上述交易中单日即向中国出售292万吨美国大豆，创下美国农业部单日销售纪录。 如何理解这一现象？中国大豆产业协会副会长刘登高认为进口冲击和豆农收益下降成为多年解决不了的主要问题。 “大豆是我国加入WTO后受冲击最大的农产品(5.83,-0.03,-0.51%)，3%的低关税、不设过渡期、没有进口数量限制等规定，导致产量高、价格低的进口大豆快速占据中国市场。”刘登高向中国商报记者介绍说，1996年前中国是大豆的生产大国和出口大国，但加入WTO后，美国在大豆贸易上对我国进行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美国政府从20世纪90年代起，每年都拿出190多亿美元补贴大豆。此外，农业机械化使其生产成本较低，加上有政府补贴，其成本远低于我国的大豆生产。美国大豆转基因产品较多，出油率比中国国产大豆高。美国大豆出油率达18.5%，中国大豆出油率约16.5%。这意味着，同样1吨大豆，美国大豆可产出大豆油185公斤，中国大豆只能产出165公斤。美国大豆的产量高，2011年至2012年度，美国大豆平均每公顷产量为2.79吨。中国大豆每公顷产量仅1.76吨，美国单位面积产量比国产大豆高出58.5%。 由于美国大豆价格低、产量大，迫于成本压力，国内许多加工企业纷纷采购美国大豆。 另外，豆农收益下降。我国东北地区的豆农目前种1亩大豆的纯收益由原来的110元左右下降到20多元，甚至零收益。“豆农生产积极性不高，能改种玉米和水稻的都不种大豆了。”中投顾问食品行业首席研究员陈晨告诉记者。 在大豆的生产贸易链条上，已形成了“美洲种大豆，美国定价，中国买大豆”的格局。很明显，我国在与美国的“大豆战争”中，已成为输家。 外资控制国内大豆产业链 目前在国内大部分大型超市，已难得觅见非转基因大豆食用油了，取而代之的是清一色的转基因大豆油。不仅如此，我国大豆行业的整个产业链条处在“崩溃”边缘。目前的现状是，从原料到加工再到食用油市场，中国大豆产业已被跨国公司控制。 从国产大豆产业被国外主宰的过程，可以清楚地看出跨国公司在我国市场战略布局的路线图，全球四大国际粮商ADM、邦吉、嘉吉和路易达孚为吞下中国大豆产业意在长远。首先，国际粮商作为引进的外资，享受优惠政策，在中国相继投资建起以进口大豆为原料的压榨加工企业。其次，掌控了我国大豆的进口渠道。 目前国内70%以上的榨油企业已被跨国粮商或控股或参股，形成了国外四大粮商控股或参股金龙鱼、福临门、鲁花等主要品牌的局面。同时，它们已控制了我国80%的进口大豆货源，并掌握了定价权。它们低价买入享受巨额农业补贴的美国大豆，再高价卖给我国的压榨企业，赚取垄断的贸易利润。 而我国的大豆加工企业却经历着亏损甚至倒闭的折磨，黑龙江省内共有约150家大豆加工企业，但目前的开工率不足20%，80%以上的豆油压榨企业处于停工状态。中国商报记者了解，黑龙江省内的大豆油压榨龙头企业——九三油脂集团在东北的加工厂处于半停工状态，集团已计划对东北地区非转基因大豆加工厂进行改造和转型，逐渐将主业投在玉米油和橄榄油生产以及沿海转基因大豆油生产上。 同时，我国国产豆油的市场份额逐年缩小。根据国家粮油信息中心的统计，2005至2006年度，国产大豆压榨数量740万吨，占国内榨油消费总量20.85%。此后一路下滑，2008至2009年度，国产大豆压榨数量220万吨，占国内榨油消费量5.23%。2009至2010年度，国产大豆压榨加工数量回升至600万吨，占榨油消费市场份额13.64%。最近两年国产大豆压榨数量占国内榨油消费量10%左右。 加工企业是产业链的枢纽，是实现大豆产业良性运转的有机载体，是实现豆农卖豆变现的重要途径，但我国油脂加工企业却长期不能发挥有效作用，大豆产业链已陷入难以持续发展的困局：上游农民不愿种豆，中游加工企业大面积停工，下游饲料加工企业高成本运营。专家警告，若不从战略高度出发对大豆产业加以重视，几年内国产大豆产业或将全线崩溃。 更让人担忧的是，如果食用油大豆完全被进口大豆全面替代，从国外进口大豆将成为未来我们食用油的惟一渠道，食用油价格的话语权也必然会掌握在别人手里。 沉默的金子 “国内大豆的最大优势是非转基因和高蛋白，不过，国内大豆的优势没有在市场上得到认同。”刘登高副会长无不遗憾地说。据介绍，近10年来，世界大豆总产平均递增4%，但是增加的多是饲料级转基因大豆，而不是食品级非转基因大豆。 据了解，国产非转基因大豆蛋白质含量在40%以上，可与牛肉、牛奶相媲美；富含多种氨基酸，可作为健康营养、生态安全的食品直接食用，或用于食品加工和深加工等领域。例如，利用国产非转基因大豆生产食用蛋白粉、磷脂或是医药磷脂，非转基因豆粕生产氨基酸等，这些是转基因大豆无法具备的。 “国产非转基因大豆或可从加工大豆蛋白中找到新的出路”。刘登高说，“中国非转基因大豆在食品领域的地位越来越重要，美国有2500余种食品需要添加大豆蛋白，日本每年消耗大豆蛋白达60余万吨。” 5年前，到中国进口大豆蛋白粉的只有十几个国家，现在已有50多个国家来中国进口大豆蛋白粉。美国出口到中国的“纽崔莱”，也是使用中国的大豆蛋白为原料制作的。 在刘登高看来，国内大豆的优势没有在国内市场上得到认同，原因是混淆了进口大豆与国产大豆在种质资源和品质上的本质区别，没有形成转基因与非转基因的大豆及制品市场价格体系。国产大豆是非转基因的，不应该与进口非转基因卖一样的价格。目前这种“劣豆驱逐良豆”的现状一定要改变，非转基因的绝对优势一定会让中国大豆崛起。 “当初主张放弃中国大豆生产的那些人太短视了。”在刘登高看来，主张依赖进口满足国内市场需要的观点，只从土地资源利用上考虑问题，认为进口大豆就是进口水和土地等资源，这种对大豆产业认识上的误区，给当前我国大豆产业造成了无法弥补的创伤。 非转基因、高蛋白是中国大豆产业的国际优势，有专家建议国家应在黑龙江、吉林、辽宁和内蒙古等地区建立非转基因大豆保护区，严禁转基因大豆进入保护区，以确保国产大豆的竞争优势。